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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邪和张起灵再次见面已经是好多天之后了，那之前吴一穷见了张起灵一面。

“吴邪······怎么样了？”张起灵握着茶杯，杯璧烫得手痛也不放。那天之后就一直都联系不上吴邪，期间吴邪发了个勿念之后，打过去已经是关机，去过楼下几次灯却再也没有亮起过。

“抱歉，虽然这几天小邪私底下和我聊过你们之间的事，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们，或者说同意你们在一起。”吴一穷喝了口茶，没回答张起灵的问题，“可能在国外对这件事很包容，但是这是在中国，我们吴家怎么说都是书香门第，你们这样总归是难为我们了。”

“我明白……吴邪他还好吗？”张起灵忍不住还是又问了一遍，和那天相比来说吴一穷的态度已经好了很多，张起灵不知道吴邪和他们说了什么，但总归没有一见面就和见了仇人似的。

“他妈住院了，这几天小邪陪着。”

“阿姨……她……”张起灵握着杯子的手又紧了紧，被烫红的指尖又泛起了白。

“睡了两天刚醒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张起灵低着头，吴妈进医院的原因肯定是因为自己和吴邪的事。

“你和吴邪散了吧，好聚好散。”吴一穷说话声音很轻，一字一句却像是钝钝的刀子割着张起灵的心，又痛又磨人。

“我和他，没法散。”张起灵抬起头看着吴一穷，漆黑的眼眸里都是坚定。

“吴邪是吴家的独子，总该还是要结婚生子的，我们虽然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但也更盼望他能平平凡凡的生活，除了这个不说，难道你就忍心吴邪被千人指万人骂吗。我们都不愿别人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被摔做尘底泥，你该懂的。”

“你能疼吴邪爱吴邪照顾吴邪，我们很感谢，也只是感谢并不会有更多。不是我们薄情寡义不通情理，要怪就怪你们没能在一个能够容纳包容你们的时代。”

张起灵摇摇头，“不会散的。”

“我们都一把年纪了，没多少日子可以照顾吴邪了，我只是希望能看到吴邪好好的，最起码在我们还在这个世上的时候。”

吴一穷沉默了一会儿，叹了口气，腿一弯就跪倒了张起灵面前，张起灵吓了一跳立马起身去扶，吴一穷却是摇了摇头。

“算我求你，求你放过吴邪。让吴邪的妈妈剩下的日子可以安安心心的。”

···········

吴妈妈住院这件事确实是突然了，打的张起灵措手不及，而吴父的那一跪给给张起灵的心里来了一个暴击，他们就真的不能在一起吗。

“小哥，你快去上网，你和天真酒会的照片被爆出来了，微博和论坛都要炸了。我和你说·····”

张起灵没等胖子说完就挂了电话开了笔记本，娱乐新闻里爆出的就是“知名作家天真吴邪上位签约公司董事张起灵高调出柜”“网络耽美写手天真无邪gay身份曝光”·····一个个醒目的标题刺着张起灵的眼，微博和论坛已经炸开了，更甚者已经人肉出了吴邪家的地址，粉掉了大半，留言虽然也有好的，但更多的却是不堪入目的言语。

张起灵刚要打电话给公关处理这件事，就接到了黑瞎子的电话。

“哑巴，你这次可是玩大发了，你在哪呢，你家那位可是连住址都被扒出来了。”

“杭州。”

“啧，这事我来处理，你赶紧带人避一避，来德国怎么样，我给你订机票，就今晚的。”

“我和他没在一起。”张起灵把事情说给了黑瞎子听。

“听我的，你先去找人，其他的再说。”

张起灵打了车到吴邪家楼底，灯还是没亮又挨着附近的医院一个一个找了起来，终于在第三个医院找到了吴邪。

“请问吴邪先生你真的是同性恋吗？”

“对于上位的传闻您有什么想说的吗？”

“对于这次同性恋身份的曝光，你有什么要对粉丝说的吗？”

“请问您是天生的同性恋还是因为之前写耽美小说才变成同性恋的？”

一波记者围着吴邪，吴邪有些无力的靠在墙角，眼神里有些无奈有些迷茫却透着倔强，青青的胡茬冒了一圈，眼圈黑黑的一看就知道没好好休息，吴一穷站在吴邪旁边挡着来势汹汹的记者，头顶的白发很是刺着张起灵的眼，尽力挺直着背去阻挡着对吴邪的恶意。

“这里是医院，请你们离开。”

张起灵刚想冲过去，隔壁的病房门却打开了，吴妈妈红着眼推开了记者，抱着吴邪，“我家小邪不是同性恋，你们都走，我儿子怎么会是同性恋，你们再这样我们就报警了！”

最后张起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，只记得吴邪有些沧桑的样子，记得吴爸的白头发吴妈的眼泪，记者犀利的盘问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，所有所有都戳到了张起灵心上。

张起灵想了很久很久，想他们在孤儿院的时候，想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，想吴邪爸妈对他说的话，想网络上医院里看到的，所有的所有，张起灵只觉得从开始到现在，自己给吴邪带来的痛苦远远多于幸福。

却是不知甲之砒霜，彼之蜜糖。

电话打到公关澄清了自己和吴邪的关系，顺着说了是公司年会大冒险，又顾了水军去论坛，加上黑瞎子的关系，也整整花了一周事情才算平息。

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·

“散了吧。”

吴邪正唠唠叨叨的说着话，问着张起灵这几天过的好不好，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突然就哽住了。

“这家的龙井虾仁特别好吃，小哥你尝尝。”吴邪夹了虾仁到张起灵碗里，低着头没理会张起灵说的话，眼角有些红。来之前特意剃了胡子好好洗漱了一番，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医院狼狈沧桑的样子，为的只是让张起灵不那么担心自己。

“吴邪···散了吧。”

“散了大家都好····”张起灵本来想说句为你好，可却生生转成了为大家好。

“还想吃什么，我去点。”吴邪有些失魂的站起来，碰倒了桌上的茶水，在咖色的裤子上晕了一片，“我···我去趟卫生间。”

吴邪在卫生间的洗漱台鞠了捧水洗脸，冷水冻得脸红红的，眼泪顺着水隐没，他想过和张起灵见面时的各种嘘寒问暖，或者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，却独独没有想过是散了吧三个字。

怎么可以说散就散，这么残忍的话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说出口。

吴邪不知道张起灵为什么会突然要说散了，他努力让家人认可他们，对于外界的看法更是无所谓，他要的只是和张起灵在一起，可是为什么，突然就说要放手了，那么这些年来的日子有算作什么，说好要一起白头的誓言由算是什么。

吴邪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愣愣的看着空掉的座位，没有人，就像张起灵这个人没出现过一样。疯了似的追了出去，沿着路边跑边喊，却无人应答。

电话再也打不通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吴邪拨通了胖子的电话，他还没开口胖子就先问了句，“天真，你在哪儿啊，怎么还不会来上班，公司悄不声息的就换了董事，小哥这几天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，怎么又让我当你的编辑，还说让我多照顾你一些，不就出个差嘛，又不是不回来。”

吴邪惊讶于胖子说的事，张起灵就这么不见了连公司都丢下不要了，真的要做到如此决绝吗？

“他要去哪？”

“这个就不知道了。”胖子还嘟囔了句“怪了，怎么小哥没告诉你？”

“胖子，小哥和我说散了······你知道吗，他和我说散了，他走了，我找不到他，我不知道他在哪······”吴邪说道最后哭出了声，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在卧室待着没出去过，一直一直的打着电话，开始还打得通就是没人接，到后来就在也打不通了，只剩下冰冷的机械女声。

“卧槽，我就说小哥干嘛莫名其妙的和我说好好照顾你什么的······你先别激动，我去给你查航班，听说他是今天走。”

“吴邪，你怎么了，开个门好不好，我和你妈都很担心你，你这么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受得了。”吴爸爸听见卧室里的声响敲了敲门。

吴邪顺着墙滑坐到地上，头埋在膝盖里，没理门外父亲关切的声音。怎么可以说消失，没有任何的理由。吴邪知道张起灵不会因为家里不同意就那么轻易妥协，可是还有什么，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，非要一走了之。

手机叮的响了声，胖子的短信，“小哥下午四点走，没问到具体的航班，我去机场帮你拖住人，现在你赶紧来，应该来得及。”

吴邪看了下时间11点半应该是来得及的，抓上钱包开了卧室门就冲了出去，吴一穷夫妇两看到儿子出来本来挺高兴的，但是看着那人直接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，怎么喊也喊不住，吴一穷嘱咐了吴妈在家等着就追了出去。

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吃东西有没日没夜的打着电话，吴邪跑着步脚都有点飘，甩甩有些晕的头打算去前面车多一点的路口打车，一心念着抓紧时间走的有些快又有些恍惚，到路中间听到喇叭声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，随后就被人推开摔到了地上。

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看到吴一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，血流了一大滩。

“爸！”吴邪跪坐在吴一穷身边，满目都是猩红的血迹，手抖个个不停，直到救护车到来送进医院在手术室外等着急救是时候，眼里看到的都还是红彤彤的一片。

吴邪脸上也擦伤了一片，医护人员来给他消毒的时候他碰都不让碰，整个人缩在墙角发着抖，像个受伤的小兽，抗拒着所有的关心。吴妈来的时候看见吴邪就着么蹲在墙角，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小邪，你爸呢？他怎么样了。”

“妈···”吴邪看着奔波过来发丝有些凌乱的人立马就抱了上去，压抑着的情绪就再也止不住了。“我爸，我爸他····”

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灯就灭了，医生出来之后对着母子两人点点头，“还没有脱离危险，就看能不能醒过来了。”

吴邪张着嘴说不出话，站都站不稳一下子就跪了下去，在之后就是护士匆忙扶住晕倒的吴妈的身影。

胖子来的时候吴一穷还没醒，本来他在机场准备逮人，可是等到了最后一个航班也没找到人，吴邪电话也打不通，想想怎么都不放心，交接了工作之后就立马来了杭州。看着吴邪瘦眼底都是青黑，胖子眉毛都拧在了一起。吴邪见到胖子之后只说了句你来啦之后就在无他话，张起灵的事胖子更是提都不敢提，就怕吴邪一个不小心想不开。

胖子陪着吴邪待了几天就被公司催着回去工作，走之前忿忿的说着一定要把人逮回来谢罪，吴邪却是摇摇头没说什么。还要在说些什么呢，一句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是最好不过的理由。

在之后吴邪就瞒着胖子辞了工作带着父母搬回了长沙老家，做了一份退圈的声明之后就注销了微博号。可每每深夜里梦到张起灵的时候总会难过的醒过来，然后整夜整夜的到天明。

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里，整个家里都弥漫着一种浓重而哀伤的氛围，吴一穷本来年纪也大，一遭车祸加上心里烦闷，过了三年也就走了。吴妈也没能熬过那年冬天，走的时候很平静，拉着吴邪的手说，“你爸和我都对不住你，没能理解你。”吴妈妈伸手摸了摸吴邪瘦削的脸，擦着吴邪不断溢出的泪水。“好好活，照你自己的样子活。”

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，自己怎么会不心疼。自从张起灵走掉之后吴邪就像是一具躯壳，没了灵魂没了心，从内到外的腐烂了，摧枯拉朽，不留一点余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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